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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怎麽就比不過後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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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怎麽就比不過後來人

從小到大,人人都說齊樂好命,她簡直是那種教科書一般在愛裏面長大的孩子。

雖然生在小縣城,但是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吃穿不愁,作為獨生女盡得父母寵愛,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把她當眼珠子疼,從小到大沒有吃過半點苦……若是這些還不夠,那她還有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僅不會分走她作為獨生子女的愛,還讓她體會到了多一個兄弟姐妹愛她的幸福。

那個人就是張丞。

兩家人本是一層樓門對門的鄰居,父母年紀相仿,生孩子也是前後腳,而且就在同一家醫院裏。當兩個孩子尚在繈褓裏時,就已經在父母的懷抱中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見,兩邊的家長高興之餘,還非把兩人的小手搭在一起,拍了一張紀念照片。

而此後將近二十年的歲月裏,齊樂與張丞就這麽相伴著長大,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他們甚至每一年都會再拍一張合影留作紀念,而兩只手也從孩童時懵懂地相握、少年時指尖猶豫地相抵,再到成年後用力地十指緊扣。

說他是她沒血緣的親哥哥也有失偏頗,在齊樂的人生中,這個從出生起就與她相識的男人其實擔任了她生命裏許多重要的角色。不僅是兄長、玩伴、朋友,還是她情竇初開時愛戀的對象,長大後堅定選擇的愛人。

齊樂選擇接受張丞的表白時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正如張丞從小到大永遠都是堅定站在她這邊一樣。

對於張丞而言,他前二十年的人生裏似乎只有一個準則,那就是小滿至上。

或許是因為從出生起就相識的交情實在不是外人所能比的,張丞雖然不排斥交新朋友,但無論新的朋友有多麽好,與他又多麽合拍,在他心裏還是與小滿差了一個等級。他們二人打心底裏覺得只有對方才是自己唯一且永恒的同盟,乃至於無視了年紀的增長,每踏入一個新環境,第一反應不是尋找新的玩伴,而是牢牢抱緊了彼此,感情牢固得仿佛永遠不會改變。

可齊樂也不是真的對周遭的變化毫無察覺。

正如帥而不自知是一件很玄幻的事,當你聽到了別人的評價還意識不到你身邊的人很帥也是一件離譜的事。齊樂確實從小看慣了張丞的那張臉,可上小學時還尚且懵懂,上初中的某一天她便忽然意識到了,這小子其實帥得離譜。

初中生的年紀還是小了些,那些女孩子除了偶爾會跑來他們班門口偷偷看上張丞一眼,抑或是托人往他手裏送情書之外,其實也沒幹過什麽出格的事。可是上了高中之後,這個情況就開始嚴重起來,甚至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的齊樂與張丞已經不在同一個班級,張丞的成績更好,在他們班算得上數一數二,可他偏偏不像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閑暇時沒有埋首於卷子練習冊,反倒和班級裏的問題兒童們混跡在一起,在學校裏屬於說一不二的人物。

無論是從長相、成績還是那混世魔王般的性格來看,他都是學校裏最惹眼的男生。無數青春少女為之癡迷,想盡辦法接近他的同時也打聽到了齊樂這個小青梅的存在。

於是很多校園都會上演的狗血劇情也在齊樂身上演了一遍。

當放學後被幾個女生堵在樓梯口的時候,齊樂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只覺興奮,心道自己才在漫畫裏看完相似的情節。

可劇情狗血是狗血,卻不是她想的那個狗血法,為首的女孩看她沒有半點害怕的模樣,立刻便改變了策略,當齊樂笑著問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她瞥見了張丞正往這邊走的身影,逼著自己擠出幾滴眼淚,散了頭發在臉上掐出一個紅印,當即哭訴起來,說齊樂欺人太甚。

那個時候還不流行“綠茶”這個詞,齊樂也沒見過這種新奇套路,正發蒙呢,張丞已經走到了身邊,他和她一起饒有興致地看對方開始演戲。

說實話,這女孩演戲挺有天賦的,一番楚楚可憐的哭訴下來,就連齊樂自己都快相信是自己看不慣她和張丞關系越來越好,主動欺負了她還動手打人。

張丞似乎也信了,所以他認真地問了對方一句,“你說齊樂打你了是不是?”

女孩心下一喜,面上卻不展露半分,只把紅了的臉頰露給他看。

張丞仔細觀察了兩秒,然後擡起了手。女孩本以為他是想撫上自己的傷,正在嬌羞地等著,可是下一瞬就意識到那高高揚起的手是帶著淩厲的風揮下來的。意識到他到底要幹什麽的時候,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腿都差點軟了。

可張丞的手卻穩穩地停在了離她臉頰還有幾厘米的位置,然後笑著看了看她驚恐的表情,“你說齊樂打你,我相信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想打的人就是我想打的人,現在我就要幫她繼續打你,你認不認。”

那女孩嚇得連話都沒答就跑了。

從那以後,張丞似乎又多了個身份——齊樂的打手。事情頗有幾分好笑,可是所有人越加明白過來,齊樂就是張丞唯一的底線,是他明目張膽的偏袒。

如果說齊樂年少時的底氣來自足夠多的愛,那其中張丞一人獨占三分。

甚至就連雙方的家庭都認可了這份偏愛。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兩家人做了二十年的鄰居,關系早比親戚還親。齊樂父母是雙職工,有時候下班來不及給齊樂做飯吃,張丞就會領著齊樂到自家開的飯店找自己爸媽。每到這時,張丞他爸都會擼起袖子親自到後廚給兩個孩子炒菜。而張丞他媽笑盈盈地坐在收銀臺那兒,逢人便說這倆孩子是她兒子和兒媳婦。

齊樂她家對她寶貝得緊,父親每每想到女兒出嫁的場面就提前偷偷抹淚,可唯獨在把張丞當作假想女婿時會嘆上一口氣,說如果是張丞的話自己還放心些。

身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齊樂和張丞本人,都無比期待著他們二人的未來,並且堅信這個未來一定是有彼此存在的,並且對此毫不避諱。

上大學的第一年,齊樂便聽室友談起了一個永恒且經典的話題——竹馬與天降。那時所流行的文學和影視作品,總結下來其實都是竹馬敵不過天降的故事。室友看了太多相似套路的小說,在翻開新一本作品的時候,閉著眼睛都能猜出故事的大概發展。但她嘴上吐槽著相似的情節,眼睛卻很誠實,仍是一本接著一本地看,而且同樣是堅定的天降派。用她的話來說,竹馬再好,相處這麽多年都沒在一起,那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而且換個思路來想,愛情也就是小說裏寫得美好,現實裏這就是白月光與朱砂痣,選誰都會後悔。”說話時室友還拋了個眼神給齊樂,“小滿,你是不是也有個青梅竹馬在咱們學校,長得特別帥的那個。”

高考之後,齊樂與張丞理所當然地填了同一所大學,成績發布後,也雙雙被這所位於向城的百年學府錄取。

只是兩人同校不同系,室友們對他其實還不算了解。

而齊樂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也沒有和她們進行一番辯論,只是放下手裏的書,異常認真地說了一句,“我在此鄭重宣布,我齊樂永遠都是竹馬派的。”

此時的室友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她們在不久後偶然看到齊樂與張丞在夜色下的操場上接吻。

當夜,三個室友都因為這段順遂美好的愛情故事在寢室的床上興奮地扭成了蛆。

或許是青梅竹馬終成眷屬的故事實在是太過引人向往,不同於高中時大家談及愛情的遮遮掩掩,大學時的齊樂與張丞有了不少“cp”粉,甚至讓他們一度成了向大的招牌情侶。

cp粉的力量太過強大,恨不得親自上陣為他們的愛情保駕護航,讓那些原本憧憬著張丞的小女孩們被這陣勢嚇得不敢再有非分之想,齊樂連面對情敵挑釁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高中時上演過的狗血劇情。

她的人生順遂輕松,易如反掌。

兩人之間,反倒是張t丞看起來更需要繃緊神經。畢竟那時人人都知道,追求齊樂的人不只是他一人,還有當時向大最出名的人物——林奈。

張丞與林奈是同時追求的齊樂,看起來似乎是一場公平競爭,可是這場“競爭”的結局在一開始就已經因為齊樂的偏向而註定了。

在兩個男人之間選擇張丞時,齊樂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她甚至都不需要什麽追求的過程,在張丞張口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是完勝了。

這是一場雙向奔赴的愛情。

青梅竹馬二十年,怎麽就比不過後來人。

朱南脫口而出的時候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但看著已經拿起筷子大快朵頤的齊樂,還是咬了咬牙,幹脆就把這失禮的話說到底,“你和林奈結婚的時候,整個同學圈子都在說他是橫刀奪愛,小三上位。”

直到現在有些為張丞憤憤不平的人提起林奈時還是會用那諷刺至極的“三哥”來做代稱。

“咳。”齊樂因為吃得太快,難免嗆了一下,背過身咳嗽了兩聲才又轉過頭,臉都憋得通紅,不知是咳的還是氣的,“這都什麽跟什麽。”

“可我知道不是。”朱南又補了一句,“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何況張丞自己也澄清過,只是大家熱衷的是狗血的八卦,而非事情本身,真相如何誰又在乎。

齊樂喝了兩口水,感覺氣也緩過來了,於是鄭重做了兩點說明,“我和張丞是和平分手,分手兩年後才和林奈在一起的。”

說完這話,她忽然有些出神地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室友,對方在她和林奈結婚的時候也點讚了她的朋友圈,但是並沒有留言,不知道私下裏會不會感嘆一句“好家夥,小孩子才做選擇,齊小滿你是白月光朱砂痣全都要。”

可惜啊,都失敗了。

又往嘴裏塞了幾大塊肉,這三言兩語間齊樂也算是想明白了朱南的心思,在對方再次開口前慢吞吞問了一句,“你喜歡張丞?”

想當年朱南在班級裏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她也沒有留意過對方的愛情動向,沒想到那個樸實無華的姑娘也曾被張揚的張丞迷過眼。

“上學時喜歡過兩年。”被點破心思的朱南倒也沒否認,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可是那時覺得你和他更般配,比起喜歡他,更喜歡看到你們倆在一起。”

cp粉啊……齊樂在心裏拖長了聲調,嚼了嚼嘴裏的肉,又問,“那你們現在有聯系嗎?”

“有。”朱南很誠實。

不然年少時的執念怎麽會延續至今呢?

但她很快又擺了擺手,“只是工作碰巧有了點交集,不是很熟。”

據她所說,張丞現在在為一家金融支付軟件技術服務商工作,也算是管技術的工程師,但平時工作跟客服也沒什麽分別,天天在公司給商戶建的微信群裏回答一些技術問題,如果支付平臺合作的商戶支付系統出了問題,偶爾他也需要到現場去幫忙維修。

很巧,朱南就在用那個支付系統。

老同學碰面,驚訝過後自然會留了聯系方式。

“然後,你給他介紹了房子。”齊樂以篤定地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朱南依然沒有否認,她眨眨眼,“交通便利,環境相對獨立,租金還便宜,沒必要拒絕不是嗎?”

這話是在說當時的張丞,也在說如今的齊樂。

但讓朱南驚訝的是,不需要她多費口舌地勸上一句。當確認住在那房子的男室友就是張丞時,齊樂很快便告訴房東她決定入住。

“房子很合適,我猶豫只是因為室友是個不知品行如何的男人。但如果是張丞的話,就沒什麽可猶豫的了。”看著頗有些意外的朱南,齊樂毫不扭捏地說,已知世上絕對不可能傷害她的男人裏,張丞穩居前三位。

何況,兩人也總不能一輩子不見面吧。今年兩家人還說要一起過年呢,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就當是提前練習了。

只要張丞也同意的話……

齊樂對朱南這個唯一與自己聯系的老同學還是抱有信任的,當對方說張丞知情後,她更覺得自己沒什麽可矯情的,幹脆利落與房東簽了合同後,第二天就匆匆退掉了酒店房間搬進了自己的新家。

只是當她收拾好房間,換了身衣服化了淡妝,在張丞下班回家的時候主動走出門打算跟對方好好打聲招呼的時候,回應她的卻是手機砸地的咣當聲。

多年不見,看著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張丞仿若身處夢境,恍惚間,舉在耳邊的手機從掌心滑落重重跌在地上,而他怔怔看著眼前人,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齊樂剛舉起來打招呼的手尬在半空,她忽然意識到,朱南其實說了一個謊。

張丞根本不知道她搬過來這件事。

更可怕的是,那條回國找房子的朋友圈屏蔽了他,他連她離婚回國的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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